冬日将近,清寒正如削尖的竹签根根扎入骨髓。夜幕,如同一张黑色的纱布盖住了这个世界。路边,几颗枯树树枝在一旁摇曳,更增添了一道寒光。一阵寒风袭来,我被单衣包裹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。 我熟练的向自动饮料机里塞入了几枚银币,随即,一杯热咖啡递了出来。咖啡的热气映着小吊灯那橘红色的灯光缓缓上升,滑过我的指尖,滑过我的睫毛,再滑过我身边的每一分寒色,并将这种温暖持续升华。 思绪,它纠缠着我的头脑,撕扯着我的灵魂,吞噬着我的意识,直至将我拉回到那个时期,我最不愿意回首的时期。我不愿被它左右却真的被它俘虏了,它将我待会到那个痛苦却很温暖的时光——— 十二月的北方,冰封住了雪景的妖娆,凸显出寒夜得凄切。背墙上的精工木制小钟已敲到了十二点,而此时仍有很多歌刺眼的小灯透过恐怖的树影在闪烁,每一个灯光下,都有一张眉头紧锁寒窗苦读的面孔,我抱紧了该在身上的羽绒衣,又推了推眼镜再扎人了这道难解的物理题中。 “咚,咚,咚、、、、、、”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,我一边咒骂着是谁这么晚会来找我,一边不耐烦的走去开门,门开了,站在我面前的是带着温暖微笑的她。 “你还不睡啊,快睡吧!”她在微笑,更在皱紧眉头关切地说着。 “不要,我要做完这道题再睡。” “那你先喝完这杯咖啡吧!” 说着,她用手捂住了腹部,我知道,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,便装生气地说: “老师,你快回去吧,天那么冷,早点睡吧,你看你胃病又犯了!”我们都是这样,嘴里说着她,心里去痛得难受。 “好,那我先走了,早点睡呀!” 我接过咖啡,一阵暖意从两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,最后化作两股不争气的泪水,冲破眼睑的阻拦,涌了出来。我只是开了个玩笑,叫她送热咖啡给我喝,她却真的信了。我的泪水不是为了我的邪恶而是因为她的天真。 看,咖啡的热气映着小台灯的光线缓缓上升,滑过我的指尖,滑过我的睫毛,再滑过我身边的每一分寒色,并将这种温暖持续。 我,不是她的孩子,却被她孩子一样的宠着。 她,不是我的母亲,却总如母亲般为我操心。 终于,迎来了高考,当小灯下的一张张面孔走入考场时,我的她也走入了病房——胃癌晚期。 在她生命的最后那段日子里,我们,不,是她的孩子们,经常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,好一阵子后,抹干眼泪,在走进病房与她开心的聊天。但是,虚假的开心毕竟是虚假的,最终还是抵不过眼泪的决堤,只有抱在一起哭成一团。而她却仍以她那温暖的微笑告诉我们,“没事,孩子们,我很好。” 时近九月,酷暑渐退,当我们正赶赴我们的大学的同时,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了,那个爱我们的人走了。我们不顾路程多远,从全国各地赶回去,无一缺席。当看到殡仪馆里她冰冷的遗体时,我们痛彻心扉。灵魂被冻结,精神被冷凝。她,作为省优秀教师,曾教过我们很多描写悲痛的词语,却无一不能表达我们此刻的心情。忽然有同学说:“看,老师是微笑着的。”我们瞪大眼睛去看,真的,依旧是那温暖的微笑,如同手捧热咖啡般温暖了我的全身。 每当思绪被拉回,我都发现面前的热咖啡早已经凉透了,只是我的满脸泪水还是滚烫的。 又临冬日,又近寒节,又喝热咖啡,但是,这机器冲调的热咖啡永远没有温暖的感觉,原因是——它少了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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